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别笑,我是男护士

2016-09-05 14:53 来源:医学教育网

别笑,我是男护士:

5月12日,是“国际护士节”。

百余年前,这一节日的诞生是为了纪念护理学创始人南丁格尔女士。鲜为人知的是,在南丁格尔的年代,护士并非女性的代名词,男护士并不少见。

如今,当人们习惯将“白衣天使”等同于女性的时候,男护士却在悄然回归。“男丁格尔”们在工作中会遭遇哪些不为人知的尴尬?他们有哪些女护士所没有的优势?

记者走进复旦大学附属儿科医院,探访了一位“90后”男护士。

这个“90”后男孩,是病区里唯一一个男护士清晨,医院里最忙碌的时段。

复旦大学附属儿科医院的肾内科病区里,医生们正在查房,护士们在病房间穿梭。

没有刺鼻的消毒水味,阳光透过窗户洒在粉红色的墙壁上,墙上贴满了小病号们许下的心愿。

一个戴着黑框眼镜,身穿浅蓝色护士服的男孩从病房里匆匆走了出来,他的手上捧着一叠床单,向护士站走去。

他的名字叫钱二壮,一个看上去并不壮实的“90后”男孩,是这个病区唯一一个男护士。

此时是早上九点,钱二壮的工作已经进行了两个小时:与夜班护士交接班、了解小患者的大致病情变化、换床单、整理床位、做简单的雾化治疗。按照护士长的分配,他今天负责的床位有16张。

随钱二壮走进配药室,只见墙上贴着几十种药物的样本,其中有不少颜色很接近、大小也所差无几。就在记者还在一一分辨这些药物时,钱二壮已经和同事把所有的药物核对完毕,并按床位分好。

紧接着的工作是输液,将十几只输液瓶一一核对、插上输液管后,钱二壮和同事推着输液车走进了病房。

“二壮哥哥!”病床上的小男孩一见他便亲昵地叫他。尽管戴着口罩,笑容还是从钱二壮的眼角荡漾开来。

从打针到拔针,病房里没有一个孩子哭闹。

整整一个上午,钱二壮都没顾上和记者说话。记者发现,他每完成一项操作,都有个习惯动作—用免洗洗手液洗手。粗略一算,一上午竟洗了十几次手。

11点多,我们终于有了交流的时间。

“我们吃饭分两组,第一组十一点到十二点吃,第二组十二点到一点吃。”

“采访会不会耽误你吃饭?”

“没关系,我中午经常没工夫吃,有时候一忙也就忘了,直到下午实在饿了,才会想起吃点东西。有时候,索性撑到吃晚饭。”他说得稀松平常,“很多医生也是这样,这不算什么。”

钱二壮说,护士的生活基本一直在“倒时差”,上两天日班,接着上一天夜班,再上一天中班,然后休两天。“有时候回到家实在太累,倒头就睡,什么也顾不上了。”

实习的时候,他被分到妇产科,第一天就被家属从病房里赶了出来“为什么要做护士,我也说不上来,可能还是受了父母的影响吧。”记者眼前的这个大男孩带着几许青涩,却十分坦诚。

1991年,钱二壮出生在安徽滁州,他的父亲是牙科医生,母亲是妇产科医生。

填高考志愿时,这个一心想到外面的世界去看看的男孩,填报了远在云南的昆明医学院,并被护理专业录取。

“我们班一共66个同学,只有6个男生。因为我上学比别人早,所以班里的女生都比我大,她们都把我当弟弟看。”钱二壮说自己从小就是个性格内向的人,在上大学之前,都不怎么敢跟女生说话。

实习的时候,这个腼腆的男孩被分到妇产科。第一天,就被家属从病房里赶了出来。

“一开始我也挺能理解他们的;但这种事情遇到多了,心里还是觉得很受挫。”钱二壮说。

因为母亲到上海工作的缘故,找工作时,钱二壮特别留意上海的医院医|学教育网整理。来儿科医院应聘时,护理部的老师发现,这个男孩除了成绩不错之外,字也写得特别好,是个细心的孩子。

2012年,钱二壮正式成为了儿科医院的男护士。他班里6个男生,有4个成为了护士。而到上海这种大城市里的大医院工作的,只有他一个。

然而,现实并没有理想中顺利。

工作没多久,钱二壮就向护士长周清提出了辞职。他的理由是:“我想抽时间好好学英语。”

周清在诧异之余,赶紧把钱二壮辞职的事告诉了护理部的黄勤。

如果说护士长对钱二壮来说更像严格的“爹”,那黄勤则像和蔼可亲的“妈”。她和钱二壮不在一个病区工作,也不是他的领导;但自从钱二壮开始工作起,她就经常和他谈心。

在儿科医院,黄勤这份当“妈”的工作被称为“心灵导师”。“心灵导师”项目是儿科医院“关注患儿就医体验”三年行动计划的十大项目之一。除了日常工作外,黄勤和护理部的几位党员一起,负责年轻小护士的心理疏导。

钱二壮向黄勤坦言,之所以想辞职,是不想再拖大家的后腿:“每天的工作节奏都很紧张,一环扣一环,我又是个完美主义者,总是追求每一个细节的完美,结果到了下班时间,手头的事情常常做不完,只能交给下一班护士。可我又不愿意总是麻烦别人,所以下一班的护士来上班时,常常看到我还在干活。时间一长,心里挺不是滋味,压力也越来越大。”

黄勤来到肾内科病房和护士们聊,她发现,钱二壮并不像自己形容的,是个“包袱”,相反,他更像是大家的“男闺蜜”。谁家里有事,需要换班,他总是第一个站出来。谁的手机出了问题或是电脑中了病毒,他总能想办法帮她们修好;他还常常给大家买奶茶,甚至在午休时间骑自行车到院外买生煎回来。

黄勤把大家对他的理解与鼓励告诉了钱二壮,护士长也在业务上给他悉心的帮助,钱二壮这才重拾信心,留了下来。

护士们都很纳闷,这孩子谁都不理,怎么偏偏喜欢二壮回想当初的辞职,钱二壮用“初出茅庐,太鲁莽”来形容自己。

如今他早已不再是“拖后腿”的新人,踏实的努力还让他收获了意想不到的友情。

肾内科有许多孩子需要反复住院检查。时间久了,“二壮哥哥”成了他们的好朋友。想看什么电影,就找二壮帮忙下载;想玩什么游戏,可以用二壮的手机玩。

不少孩子出院后,仍在微信或QQ上和二壮保持着联系:“哥哥,你吃了吗?”“哥哥,你最近好吗?”尽管大多数时候,他们总是等不到二壮的回答,因为当他看到留言时,常常已经很晚了。

在钱二壮看来,自己之所以受孩子的欢迎,其实并没有什么秘诀;但与孩子之间似乎又总有一种特殊的默契。

林林(化名)因为患有严重的肾病,需要长期做透析治疗。父亲为了负担高昂的医疗费用,不得不打两份工。那天是林林的生日,父亲却不见踪影,护士们赶紧买来蛋糕,给林林过生日。

第二天一早,医生来查房时,林林笑着拿着一只玩具娃娃说,“阿姨,这是二壮哥哥送给我的。”原来,前一天恰好休息的二壮在得知了林林过生日后,赶忙为她挑选了礼物,一早就送到她的病床边。

二壮说,他一直记得林林第一天住院时的情景,因为病情严重,林林的情绪很低落,无论护士问她什么,她都不爱搭理。

起初,二壮和林林之间也不说话;但他总是默默地关心着这个倔强的孩子,经常到她的病床前看看她需要什么。渐渐地,林林开始跟二壮聊天,只要二壮来打针,她总是特别配合。护士们都很纳闷,这孩子谁都不理,怎么偏偏喜欢二壮?

看着二壮越来越受到孩子们的喜爱,护士长周清决定,为他设计一份清晰的职业规划。她和二壮商量,今后培养他做儿科血透室的专职护士。

血透室专职护士不仅要擅长操作精密的血透机器,还必须学会处理孩子在血透时可能出现的各种应急状况。为了让二壮更快地成长,周清特意安排他每周到透析室跟有经验的护士学习,还为二壮牵线搭桥,介绍他认识仁济医院上海护理学会内科专业委员会透析学组副组长。

“无论是男护士还是女护士,都渴望获得病人的理解和尊重”

刚到医院工作时,钱二壮和同事们挤在医院的职工宿舍里。现在,他在医院附近拥有了一片属于自己的小天地—一间不到8平方米的屋子。他在这间屋子里贴上了自己喜爱的墙纸,还买了一套家具。

钱二壮说,自己和同龄人一样,上下班喜欢塞着耳机听音乐,回到家喜欢看《非诚勿扰》《康熙来了》之类的综艺节目。

唯一不同的是,大多数时候,他都是一个人,一个人看电影,一个人唱歌。去年冬天,他还独自去徽杭古道徒步旅游。

“为什么总是一个人?”

“因为同事们都在翻班,大家很少有机会能把时间凑到一起。”

业余时间的孤独和工作时间的辛苦琐碎,钱二壮早已习惯。他说,虽然曾经有过迷茫;但不后悔选择了这份职业。

“你觉得身为一名男性,对于当护士是优势还是劣势?”

对于这个被人问了很多遍的问题,他很自信:“还是优势更多吧,现在我们医院包括我在内已经有8个男护士了,新生儿监护室、手术室、骨科都有。男护士首先有体力方面的优势,骨科和手术室都需要体力好的护士。而新生儿监护室和我所在的肾内科血透室,又都需要善于操作专业设备的护士,这方面,男生大多都比较有天赋。”钱二壮说。

记者问他,除了当年在妇产科被赶出来的经历外,还有没有遭遇过不被理解的情况?钱二壮给出了这样的回答:“其实在面对病人的时候,无论是男护士还是女护士心情都是一样的,我们最渴望的就是患者的理解和尊重。在儿科医院工作尤其如此,有的孩子的血管比较难找,抽血或打针时第一针扎下去效果不好,父母立刻就急了,有时候甚至还会有过激的举动。护士拔针的时候流了几滴血,一旁的爷爷奶奶就扬言"要打断她们的腿".每当听到同事们说起这些事,或者在网上看到护士被打的消息,我们的心里都很不好受。”

钱二壮的“心灵导师”、护理部黄勤老师告诉记者,男护士在医院的许多科室都很受欢迎,他们的岗位可以说是供不应求;但招人容易、留人难,面对越来越高的护士流失率,怎样让护士重拾使命感和归属感,需要院方的努力,更需要全社会的支持和理解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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